​大唐刚直贤相宋璟

大唐刚直贤相宋璟

宋璟（663—737年），字广平，邢州南和（今河北邢台南和）人。北魏吏部尚书宋弁的七世孙。唐睿宗、唐玄宗时期两次任相，是唐朝四大贤相之一。《容斋随笔》称其为“汉唐八相”之一。

宋璟为人耿直，博学多才，擅长文学。唐高宗调露年间，年仅十七岁的宋璟就考中了进士，被授于上党（山西长治）县尉，后逐步迁升为中书舍人、御史中丞、吏部侍郎，后官至吏部尚书、刑部尚书等职。

宋璟一身正气，刚直不阿。武则天长安三年（703年），武则天宠信的张易之、张昌宗诬陷宰相魏元忠有“不臣语”，把魏打入大狱，并让凤阁舍人张说出来做伪证。当时宋璟任御史中丞，劝阻张说道：“名义至重，鬼神难欺，不可党邪正以求苟免”！张说因此据实相告，未做假证。魏元忠因此免遭杀害。

长安四年（704年），张易之、张昌宗图谋不轨，行为更为不法。当时朝廷无人敢管，宋璟上书武则天要求对他们惩处。武则天推说他们已向自己告罪了，可免于惩处。随后，武则天便命令他们登门向宋璟谢罪，宋璟干脆来个闭门谢绝。因此，宋璟彻底得罪了他们。武则天后来问宋璟为什么不接受他们谢罪。宋璟答道：“公事当公言之，若私见，则法无私也”。这二人因此怀恨在心，他们屡次借故中伤、报复，在武则天面前进谗宋璟的坏话。武则天知道他们之间有过节，不管二人说什么武则天都不相信。因此，宋璟在武则天时期基本相安无事。

“神龙政变”后，唐中宗李显继位。宋璟任吏部尚书兼任谏议大夫，不久改任黄门侍郎。因宋璟以前得罪过炙手可热的武三思，所以处处受到排挤。神龙二年（706年），京兆（今陕西西安）人韦月将上书告发武三思“秽乱宫掖”。不料这事被武三思事先得知，便暗示他的手下先下手为强，以“大逆不道”罪，诬陷韦月将。唐中宗昏庸，经常不理朝政，大权基本掌握在韦皇后和武三思手中。韦月将的举报，说的正是韦皇后和武三思的事，这还得了？他们便在唐中宗面前说韦月将的坏话。李显听信谗言，准备诛杀韦月将。宋璟坚决不同意，认为这个案情不够清楚，应查实后再做定谳。唐中宗没有办法，最终只是将韦月将发配岭南了事。因此，宋璟变进一步得罪了武三思和韦皇后。他们千方百计胁迫唐中宗将宋璟赶出京城。好在唐中宗比较信任宋璟，准备下诏任命宋璟为检校、兼任并州长史，但在武三思等人阻挠下没能成行。唐中宗又任宋璟为检校、贝州（今河北邢台）刺史。武三思等总算将宋璟挤出了朝廷中枢。

当时，武三思的食邑封地正在贝州，宋璟到达河北，正赶上暴雨成灾，粮食、房屋大都被洪水冲毁，当地百姓饿殍遍野。武三思不管不顾，要求封户按时缴纳租赋。宋璟出于对百姓的爱护，上疏请求将赋税缓免。武三思当然不干，利用手中的权利，先后将宋璟调往杭州、扬州等地任刺史，后贬为洛州长史。

唐睿宗景云元年（710年），宋璟自洛州（今河南洛阳）长史迁升为吏部尚书、同中书门下三品，成为宰相。兼管铨选（选拔官员的官，相当于组织部长、人事局长）工作。宋璟处理政务公平公正，很受大家敬服。他和姚崇通力合作，对经济建设，特别是吏治建设起到了巨大作用。初步改变了唐中宗以来所积留的弊政。他们共同推出“进忠良，退不肖，罢‘斜封’，复‘三铨’”。在此期间，他顶住太平公主等人的阻饶及压力，一改朝廷过去任人惟亲的恶习，提出了用人“虽资高考深，非才者不取”的准则，罢去“斜封”、昏庸的官员达数千人。其选拔官员，不论亲疏，唯才是举，被时人称有“贞观、永徽遗风”。

这里需要解释的是：所谓“斜封”，就是“斜封官”，也称“墨敕斜封官”，是唐代的非正式任命官员，也就是当时人们对由非正式程序任命的官员的一种蔑视性的称呼。唐中宗时期，大户、有钱人家只要掏钱就可以买到官做。由于这种官职的任命状是斜封的，它上面所书“敕”字是用墨笔，而且要从侧门交给中书省办理，这与中书省黄纸朱笔正封的敕命是不一样的。因此，“斜封官”由此而得名。所谓“三铨”，就是“三铨制度”，唐代文官选用、考绩由吏部主管，武官选用由兵部主管，分由二个部的尚书、侍郎主持。尚书一人为“尚书铨”，掌五品至七品人选；侍郎二人，分为“东铨”、“西铨”，掌八品、九品人选。因此“尚书铨、东铨、西铨”合称为“三铨”。

我们前面讲姚崇时已经说过，唐睿宗的妹妹太平公主当时的权势极大，严重威胁的太子李隆基的安全。宋璟与姚崇等上书要求剪除太平公主的势力。唐睿宗本打算用姚宋的奏章告诫妹妹，没有想到太平公主却借机发难，将宋璟、姚崇等罢相贬官，赶出了京城，让他们出任为地方官。宋璟被贬为楚州（又称淮阴，今江苏淮安）刺史。接着，宋璟又先后在魏、冀、兖三州任职。开元初年，宋璟转任广州都督，当时广东一带用竹茅盖房，经常发生火灾。宋璟就用内地的办法，教当地百姓烧瓦盖房，减少了不少火患。

宋璟为人刚正，在地方任职时，依旧公正无私，严格执法。治下的官吏、百姓无不对其信服。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，宋璟抑制豪强，安抚百姓，制定了切实具体利民措施。当宋卸任时，当地百姓为了感激他，还专门为他立了一块“遗爱碑”。宋璟坚决反对当地人这样做。为此，他专门向唐玄宗上疏表奏此事，请求朝廷下诏禁止立碑，于是“他州皆不敢立”。

唐玄宗开元四年（716年），宋璟召回京城，任命为刑部尚书。同年，姚崇因故辞去宰相职位，举荐宋璟接替自己。这是宋璟第二次任相。宋璟深知国家治理主要靠人才，他以择人为务，量才任职，务求使百官各司其职。他刑赏无私，力革前弊，奉公守法，不徇私情。他叔父宋元超当了“选人”（侯选官）后，打起了宋璟的旗号，要求吏部予以优先照顾，宋璟得知后，不但不予优先录用，而且还指示吏部“不能私害公”。因此，他叔父宋元超反而落选了。

开元七年（719年）岐山县令王仁琛，是唐玄宗任藩王时期的旧部，唐玄宗特致书敕命吏部任命其为五品官。宋璟知道后坚决不同意，他对唐玄宗说：“故旧恩私,则有大例,除官资历,非无公道。仁琛向缘旧恩,已获优改,今若再蒙超奖,遂于诸人不类；又是后族,须杜舆言。乞下吏部检勘,苟无负犯,于格应留,请依资稍优注拟”。（大意是说：陛下对待亲朋故旧给予的私情和恩惠，也应该有基本的规矩，授官的资历，也不是没有公正的准则。过去，王仁琛因为到陛下的私恩，得到了优于他人的职位。现在陛下若再次破格提拔赏赐，就会比那些与他资历相当的人高出太多了。况且王仁琛还是皇后的亲属，陛下这样做应当考虑到公众的舆论。臣建议陛下将此事交由吏部核查勘验，如果王仁琛没有什么失误欠缺，按规定应予任命，臣请求根据他的资历略从优地授给官职）。唐玄宗只好同意。

宋璟不畏权贵，敢于正直行事。他的言辞连唐玄宗都有所敬惮。据史载：唐玄宗宠臣王毛仲的女儿出嫁，唐玄宗问他还缺什么。王毛仲叩头回答道：“臣万事均已齐备，只是没有请到客人”。唐玄宗说：“朕知道你请不动的只有一个人，那就是宋璟对吗”？王毛仲答道：“正是”。玄宗笑着说：“朕明天亲自替你请吧”！第二天，唐玄宗对宋璟说：“朕的奴才王毛仲（王是唐玄宗做藩王时的养马奴）为女儿办喜事，请宰相与各位大臣一起去他家贺喜”。直到正午时分，所有的来宾都来了，却不敢动筷子，只等宋璟一人。又过了很久，宋才到，他先端起酒杯向西行礼拜谢君命，然后未等大家喝完这杯酒，便推说腹疼退席还家。可见宋璟为人刚直，因此时人将他与姚崇并称为贤相，号曰“姚、宋”。史称“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，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。二人道不同，同归于治”。因此，司马光说“宋璟之刚直，老而弥笃”。

宋璟为人耿直，敢于犯颜直谏，唐玄宗对他也心存敬畏。开元五年（717年），宋璟随同唐玄宗巡幸东都洛阳，路过崤谷（今河南陕县），山高路窄，难以行走。玄宗十分恼怒，要罢免河南尹李朝隐和负责旅途事务的知顿使王怡。宋璟直言进谏道：“陛下方事巡幸，今以此罪二臣，臣恐将来民受其弊”。唐玄宗自知理亏，于是免去了二人的死罪。

也许是“开元盛世”、国家富庶的缘故，国家和百姓开始崇尚奢华了。开元七年（719年），唐玄宗的结发妻子王皇后的父亲王仁皎去世，他的儿子请求唐玄宗予以厚葬，请求建造5丈2尺的坟墓，唐玄宗当时已经同意了。宋璟、苏颋坚决不答应。他们分别上疏指责这有违制度，还将这件事与俭与奢联系起来进行劝谏。宋璟说：“俭，德之恭也；侈，恶之大也。僭礼厚葬，前世所戒”。在宋璟等人的坚持下，唐玄宗只好收回成命，并奖励宋璟、苏颋4百匹彩绢。

宋璟的好朋友太常卿姜皎（晈），也是唐玄宗李隆基做临淄王时期的旧交。“先天政变”时，姜皎在平定太平公主叛乱时立有大功，很受唐玄宗器重。姜皎的弟弟姜晦借助姜皎的光，当上了吏部侍郎。宋璟以其权宠太盛，对唐玄宗说：“恐非久安之道，稍抑损之（姜氏兄弟权势太重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，应当适当加以控制）”。唐玄宗于是就将姜皎改为享受待遇、没有职权的散官，让他回家养老去了。接着又将姜晦改任为宗正卿（掌管皇亲国戚的官员）。

唐玄宗开元八年（720年），江淮一带私自盗铸钱币，也就是假币。这种私币不符合国家标准，又称为“恶钱”。恶钱流通，必将带来物价上涨，严重影响老百姓的正常生活。宋璟感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，就派萧隐前去处置销毁。这当然会触及不少权贵的利益，他们称宋璟“颇招士庶所怨”。唐玄宗只好将宋璟罢相。宋璟离开相位，恶钱问题便再无人重视，“于是驰钱禁，恶钱复行矣”。

开元十年（722年），“京兆人权梁山构逆伏诛”，唐玄宗派河南尹王怡到长安查处余党。王怡轻实据、重口供，通过行刑逼供，造成“连逮甚众”，大量无辜因此受到牵连。王怡还借故将哪些以前与权梁山有来往的人一一问罪。王怡的做法，连唐玄宗也觉得有些过分，他让宋璟兼任京兆留守，复查此事。宋璟接手后，只是治罪了几个首犯，然后奏请朝廷，释放了其他在押人员。因此，历史上说宋璟老来仍不减“宽惠为政，慎罚之德”！

开元十二年（724年），玄宗东巡泰山，宋璟留守京师。玄宗临行时，对宋璟说：“卿是国家元老，是朕的股肱和耳目。今东巡泰山，我们恐怕会分别很长一段时间，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”？宋璟于是一一直言相告。玄宗就将宋璟“所进之言，书之座右，出入观省，以诫终身”。开元十七年（729年），宋璟官拜尚书右丞相（虚职）。开元二十年（732年），宋璟年迈，多次请求告老。唐玄宗考虑再三终于同意了，赐宋璟绢五百匹，仍按在职时禄奉予以养老。宋璟回到东都洛阳后，谢绝一切故旧官员来访。开元二十五年（737年）冬，宋璟在洛阳辞世，享年75岁。唐玄宗追赠他为太尉，谥号“文贞”。唐代宗（李豫）大历五年（770年），也就是宋璟去世33年后，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应宋璟后裔之托，亲自撰文并书写了《宋璟碑》。今有拓片传世。

唐宰相卢怀慎说：“宋璟立性公直，执心贞固，文学足以经务，识略期於佐时，动惟直道，行不苟合，闻诸朝野之说，实为社稷之臣”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赞到：“君不闻开元宰相宋开府，不赏边功防黩武”。《新唐书》作者之一宋祁说：“宋璟刚正又过于崇，玄宗素所尊惮，常屈意听纳”。《资治通鉴》主编司马光说：“姚（崇）宋（璟）相继为相，崇善应变成务，璟善守法持正。二人志操不同，然协心辅佐，使赋伇宽平，刑法清省，百姓富庶。唐代贤相，前称房（玄龄）杜（如晦），后称姚（崇）宋（璟），他人莫得比焉”。后人认为：姚崇灵活多变，宋璟刚直老成，他们刚柔相济，相得益彰。他们共同为“开元盛世”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所以历史说：唐朝名相“前有房杜，后有姚宋”！